三亚潜水业乱象调查之四

　　海南特色的旅游产品——潜水一而再，再而三陷入乱局与迷途。行业的自相残杀、黑潜点的层出不穷、政府部门的行政不作为或作为不力，都是导致潜水乱象的原因。

　　毋庸置疑，以三亚为主的琼南潜水区是中国最大的潜水市场。但一次次的迷局，逼使业界不得不自寻出路，寻求“救命稻草”。无论如何，潜水业界有一个共同的声音——这项海南旅游的“拳头产品”多年没有良好的市场秩序，实在不应该。

　　统一说：组建潜水股份公司

　　2009年7月，省海洋与渔业厅与三亚市政府有关部门牵头，三亚与陵水的13家政府部门备案合法的潜水企业组成三亚市潜水企业联合会。政府部门并授予联合会一定的权限——行业准入权与监督权。

　　但这种松散的行业组织依然没有抵挡住“行业洗礼”。多家接受记者采访的潜水企业负责人说，只要有一家不遵循行业规则，这个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，陷入混乱。“就像一个毒瘤，通过旅行社的迅速传播，业内很快就知晓。”联合会会长邢增平说。

　　鉴于此，联合会在探讨另一种更高级别的行业合作形式——成立股份制的潜水旅游管理公司，通过合理的机制，将所有合法的13家潜水企业组成“海南潜水旅游股份管理公司”。

　　按照他们的设想，在维持原来的市场格局与价格体系的基础上，每家企业向股份公司按一定的比例缴纳一定的“管理费用”，比如4：6，6成为企业自留。股份公司将所有的“管理费用”除了进行市场营销、行业服务等开支外，进行二次分配。二次分配可依据各潜水企业的接待量等因素进行。

　　“这样可以形成更加紧密的利益机制，共同做大海南潜水这块蛋糕。”邢增平说，在政府部门的支持下，通过经济手段甚至行政手段，完全有可能整合这些散布在西岛、大东海、亚龙湾、蜈支洲岛与分界洲岛等5大区域的潜水资源，因为每家企业规范市场、做大市场的基本目标是一致的。

　　蜈支洲岛度假中心总经理孙林对此持支持态度，但他认为，设想很好，但要有一个好的牵头人，牵头人必须是行业内公认的，且其潜水企业必须有良好的口碑。他说，海南潜水这个蛋糕做大了，对每一家潜水企业都有好处。

　　据了解，目前海南全省一年接待的潜水者约140万人次，绝大部分是体验式潜水，这是海南所有单类旅游产品中游客量最大的。业界的看法是，做大蛋糕并不一定是单纯追求数量的增加，减少体验潜水，增加专业潜水，并延长产业链，这是解决潜水水下资源日益匮乏的出路之一。

　　最近几年，海南潜水企业之间的并购事件时有发生，只要价格谈得拢，转让与合作并不是新鲜事。联合会的另一个构想是，通过重新整合打包成“海南潜水”的概念，并谋求在资本市场的进一步运作。

　　三亚市海洋与渔业局局长章华忠也对此持欢迎态度，他说，“这一二年打击非法潜点搞得精疲力竭，企业之间的商业运作能有效解决内讧，政府部门再扶一把，不是不可能的事。”

　　放开说：行政许可变行政服务

　　与组建股份公司不同的是，也有观察者提出，潜水行业应完全放开，只要合乎政府规定的条件，就必须无条件审批同意，通过市场竞争的手段来优胜劣汰。

　　三亚市旅游委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负责人说，包括海洋、文体、旅游、海监、交通、物价、工商、技监等在内，能管到潜水行业的政府部门多达10多个，要想办理一个完全合法的潜水点，非常麻烦，所以相当部分潜点干脆放弃，成为黑潜点。

　　他说，借鉴国外的做法，潜水行业的行政许可，可以改为“行政服务”，每个政府部门完全放开，只要符合条件，就必须无条件同意审批。潜点经营得好，就可继续生存，否则只能被淘汰，这样有望解决潜水市场的混乱现象。

　　按照三亚市政府2009年制定的《潜水旅游行业规范管理暂行办法》，文体局为潜水旅游项目的行政主管部门，负责潜水旅游项目的准入、审查、批准与备案等，并牵头协调各职能部门商量解决潜水市场出现的问题。海南日报记者注意到，“各职能部门”多达近10个。

　　“这种谁都管，谁都不管，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今天的潜水乱局。”三亚市旅游委这位负责人说，澳大利亚的大堡礁潜水有名，管得也好，就是人家只管两头——准入与终端。

　　打黑说：解决潜水乱象根源

　　无论是“统一说”还是“放开说”，他们都不约而同指向同一点：政府必须狠狠地打击“黑潜点”，只有这样，才能保持潜水行业的健康发展。

　　内地游客在三亚旅游时，玩海时不慎出事导致死亡事件偶有发生，不管最后是谁买单了事，三亚旅游形象是最大的受害者。三亚市旅游协会负责人认为，一定程度上，潜水乱象的危害不亚于曾经非常猖獗的海鲜排档欺客宰客，只不过一个在水下，一个已浮出水面。

　　不可否认的是，黑潜点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。一位不久前曾参与黑潜点潜水的北京朋友说，黑潜点的安全保障确实是个问题，如果一个人去黑潜点，必须非常小心。

　　而且，黑潜点的大量滋生，使得正规潜水企业的人员大量流失。三五合伙，或租或买几套设备，就能办潜点。

　　不久前，三亚市潜水企业联合会曾作过一个调研，发现黑潜点“触目惊心”。联合会秘书长刘立民说，目前三亚黑潜点的数量远比正规潜水企业多，情人湾、东岛、凤凰岛、后海、六道湾、太阳湾、青梅河口、百福湾、牛车湾等处，均有黑潜点。

　　因为分流客源，影响行业信誉等，潜水企业负责人对黑潜点深恶痛绝。蜈支洲岛周边也有不少黑潜点，一些对外打出的旗号也是蜈支洲岛潜水，但因服务质量欠佳或安全没有保障，屡有不明真相的游客投诉。孙林说，这极大地影响了我们的信誉，多年培育起来的市场口碑很有可能被一夜之间毁掉。

　　“目前合法的正规的潜水企业如何联合，如何整合，都是可以商量与谈判的，但前提是必须将黑潜点清扫干净。”孙林说。

　　应该说，最近一二年，三亚市有关部门也曾大力打击黑潜点。每次执法，海洋、公安、海监、工商、综合执法、旅游、物价等部门大都联合行动，但打击过后黑潜点没多久就卷土重来。这种游击式、捆绑式的执法，令有关部门非常头痛。

　　三亚制定的《潜水旅游行业规范管理暂行办法》对潜点的违规行为有19条条文，详细规定了法律责任。但海南日报记者了解到，此前的多次执法，顶多就是没收现场设备，并没有涉及到经济处罚或刑事处罚。而且，没收的设备，相当部分通过种种渠道归还原所有人。

　　除了加大执法力度，严格执法外，潜水企业联合会负责人建议：成立一家“海上旅游综合执法总队”，专事维护包括潜水在内的海上旅游秩序。“这样，有望改变以往那种令有关部门头痛的游击式执法。”